譬如朝露
文/三尺霜寒
CP：鹤小狐
鹤丸国永x小狐丸
作者并没有什么小狐球……借用了涼涼家的小狐球形象（并没有）写给涼涼，希望她可以捞到明石（前后无关）
A聘礼，to涼涼！嫁我(づ￣3￣)づ╭❤～
小狐丸是很晚才来本丸的。
“鹤，小狐丸就交给你……还有烛台切一起，帮忙照顾了。”审神者拿出昨天下午在战场上得到的小狐丸，对近侍刀鹤丸国永说，“这也是三条家的古刀呢，仔细算起来可能是三日月的弟弟。”
“嗯？他不出来？”鹤丸国永没有立即接过去，只拿手指轻轻戳了一下刀鞘，“他好安静。”
“他还在睡觉吧。”审神者说，她将这把珍贵的刀双手递给鹤丸国永，鹤丸国永不得不接过来。审神者拿袖子掩住嘴巴，笑道：“神总是比较任性。”
“主上说的，好像我们都不是付丧神似的。”鹤丸国永也笑着说。
“那不一样，鹤。”审神者是个小女孩，要踮着脚才能够到鹤丸国永的头发，但是却反常的很是成熟，“小狐丸，可是真正的神呐。”
“出乎意料……轻巧呢。”鹤丸国永将刀放在手里掂量了下，“真的很轻，比三日月轻多了。”
“那就交给你了，鹤。”审神者张开手臂，鹤丸国永顺势俯下身子，好让审神者可以给他一个小小的柔软的拥抱，传来了审神者低低的声音，“谢谢你，鹤。”
“啊，主上这么可爱真是让人困扰。”鹤丸国永摸了摸审神者软软的头发，许诺道，“小狐丸就交给我，照顾了。”
但小狐丸一直没醒来，那把刀就被放在鹤丸国永的床头，鹤丸国永每天用布擦拭一遍，暗暗祈祷小狐丸能早些醒来。就算审神者不说，鹤丸国永也隐隐约约感觉到了，也许是本来审神者就很年幼的缘故，灵力不是那么足够去维持整个本丸的运转了。要唤醒像小狐丸那样珍稀的刀，一定耗费了很多灵气……甚至不那么足够，所以小狐丸才会一直睡着。
秋天很快来了。在拿到小狐丸半个月后的雨夜里，鹤丸国永照例浅睡的夜晚，他觉察到有谁为他关掉了窗，但是温暖的棉被让他安心极了，他不愿意醒来。
等鹤丸国永睡醒时天已经亮了，雨也完全停了。鹤丸国永伸了个懒腰，像往常一样去看他窗外那棵树掉了多少叶子，但这回无论如何也看不到了。窗边有什么挡住了他的视线。
“诶？”执着于吓人的鹤丸国永在醒来后半分钟内被窗边突然冒出来的陌生人吓了一跳。而放在床边的那把刀已然不见了。
窗边传来轻柔的笑声，那个有着珍珠色蓬松毛发的男人转过脸来，对着鹤丸国永微笑了。
鹤丸国永倒是很快反应过来，原来这就是，小狐丸啊。
“抱歉，是我吵醒你了。”小狐丸走到鹤丸国永身边，居高临下的感觉不怎么好，于是他干脆坐了下来。
“哦，我本来也是这个点起床的。”鹤丸国永半张着嘴巴，摸了摸自己的头发，“你什么时候醒来的？”
“我打算出来看看雨。”小狐丸说，“……我睡了很久了，睡了很多年。很久没有看到雨了。”
所以不是跟在我这种名刀身边感染了灵气，仅仅是因为下雨吗？鹤丸国永瞪大了眼睛。
“而且……我感觉有人抚摸我，十分眷恋又温柔，让我怀念起久远的岁月。”小狐丸轻声问道，“我想知道我是一直被放在这儿吗？”
“不是。”鹤丸国永并不打算承认是他一直保存着这把刀。至于原因，连那一刻的鹤丸国永自己也不了解。
小狐丸闻言微笑了，他笑起来很好看，又很舒服。
“审神者说你是神，神不该无所不能吗？”即便是鹤丸国永，在这件事上有些不满，他明明才是审神者最喜欢的刀，而审神者却给予了小狐丸更高的评价，比三日月宗近那种天下五剑之一还要高的评价。他有意试探，却在说出口的刹那后悔了。
小狐丸的表情没有任何变化，眼神也没有任何波澜，仿佛听到的不是一句挑衅的话一样。小狐丸也很礼貌地回答了：“小狐只是受稻荷明神的加护下铸造的刀罢了，本质上和其他刀并无区别。”
鹤丸国永听完之后更加后悔了，于是他伸出手，拍了拍小狐丸的肩膀，顺着摸了摸他的长发……不过真的很舒服啊，鹤丸国永走神地想，完全忘记了接下来要做的事。
小狐丸乖顺地任由鹤丸国永抚摸头发，毛发下的耳朵轻轻耸动了。
“很久没被人摸过了。”等鹤丸国永收回手，小狐丸喟叹了一声，“就像很久没有看到雨一样。”
“那么恭喜你，这个时代的雨季要来了。”鹤丸国永笑了笑，这位将来要共事的同僚真是可爱到不行，他绽开极为灿烂的笑容道，“初次见面，我是鹤丸国永，请多多指教。”
“同一个时代的故人呐，小狐在你身上闻到了故人的气息。”小狐丸凑近了闻了闻，“鹤丸殿下是吗？我记住了。”
“是吗？大约是的。”鹤丸国永的脸颊沾到了小狐丸凑过来时落到他身上的发，被他小心地摘除，日光下闪着珍珠一样的色彩。嗅觉不十分敏感的鹤，好似也闻到了雪与雨的味道。
那个时代的味道。
得知小狐丸终于醒来了，审神者和各位刀剑男士们都很高兴，尤为喜悦的自然是三日月宗近，小狐丸的兄长大人。只是大约那个年代的刀感情上都十分内敛，看在众人眼中并没有有些兄弟见面时那么直率，山伏当年来的时候可是差点没把他的一位哥哥一位弟弟紧紧拥抱到碎刀。
“……哈哈，可能，有一千多年没见到你了。”三日月宗近掩嘴笑道，“长大了真好，长大了就可以足够强大，小时候失去的东西，便再也不会失去了。”
小狐丸点点头，低下头，让三日月宗近摸了摸他的头发。
站在边上的鹤丸国永耳朵准确捕捉到了这句话，小狐丸小时候？失去？……小狐丸小时候，那该是很可爱的吧，鹤丸国永看了看鸣狐肩膀上那只：应该比那只安静一些才对。
之后小狐丸就被派去战场训练了，训练很忙，而且很苦，小狐丸并没有任何抱怨，哪怕他十分珍惜的漂亮的毛发沾上血迹，打结被扯落了，也没有多说什么。有一回鹤丸国永正好也在，亲自为小狐丸烧了热水，为他洗干净头发，拉着头发还湿漉漉的小狐丸到庭院晒太阳。
“这样，很快就会干的。”鹤丸国永把阳光充足的位置让给了小狐丸，自己躺在了一半的阴影之下。
“多谢，我的毛发，大概干得很快。”小狐丸坐在躺着的鹤丸国永身边，“太阳真温暖，我也很近没有看到过太阳了。”
“来到本丸之前，你在哪里？”鹤丸国永好奇地问。日光落到他脸颊以下的位置，正好不用遮住眼睛。
“我被锻出来之后，并不是作为实战的刀，被放置供奉了，然后我就睡了一段时间。我被某个人唤醒了，达到了那个人的目标之后，我又去睡了，我不知道自己被佚失到了何方，亦或是早就被融了铁……战争不需要我，和平也不需要我，灵魂一直在飘荡着，却从未睁开眼睛。”小狐丸说，他语气倒不是多么悲伤，他是带着微笑说这些话的，“一直到这个雨季，我再次醒了过来。”
“哈哈，我倒是，锻出来后就上了战场，那时候我所到的地方，大约是人间地狱吧。接着我辗转多处，又跟死人睡了很久……被挖出来，再之后又被神社供奉……当我以为我可以好好休息的时候，有人把我从神社里偷出来……人类真是如此善变的动物。”日光一寸寸下移，慢慢覆盖上了鹤丸国永的眼睛和银发，他遮住眼，唇角上翘道，“来到这儿，像是回到了最初——被血沾满的鹤，才是真正的鹤啊。”
“鹤丸殿下，现在躺着也像一只悠闲的鹤啊。”小狐丸笑道，他逆着光转过来对鹤丸国永说，“太阳照到眼睛会不会太亮了，我为你挡住光吧。”
“不用了，我身体很冷，需要日光来温暖我。”鹤丸国永拒绝道。
“冷？”小狐丸身上披有毛发，不怎么能够理解这种感觉。
“就像是你被收回剑鞘，千百年都不再被人拔出来一样。”鹤丸国永解释道，他闭着眼睛比划着，“像是冬天的雪结冰了，来年冬天也不会融化。”
“可灵魂是自由的啊，鹤丸殿下。”小狐丸还是小心地为鹤丸国永遮去了照在他眼睛上那一缕日光，“灵魂是自由的，正如我那次醒来，是在冬天结束时，有人叫醒了我。”
“那个人居然可以轻易叫醒你。”鹤丸国永惊奇道，“你睡了很久了吧。”
“谁知道呢？”小狐丸偏着头说，他可能也在疑惑，“我也不知道我的本体为什么会落在那个小女孩手中，她用尽全力才把我拔出来。她叫着我的名字，付丧神的模样出现在她面前的时候，她吓了一跳。”
“小女孩胆子小。”鹤丸国永中肯地评价道，“我不常常吓她们，哭了多难哄啊？”
“她本想用我斩杀仇敌，她的仇敌将她全家人都杀掉了……她没有跟我说，但是我看到了。”小狐丸说出这句话时声音低下去很多。
“你看得见？”鹤丸国永惊奇地一下子坐了起来，“睡着的时候可以知道外面发生了什么吗？我睡下去的时候是什么都看不到的！”
“我看得见灵魂。”小狐丸不悲不喜，淡然地说，“我看得到女孩背后的乱葬岗，大多数时候是白色的模糊的……但小女孩身后，是她死去的充满怨愤的父母，那时候灵魂会变得像实体一样。”
“后来呢？”鹤丸国永是真的吓到了，“看得到灵魂，是多么！可怕的事情啊！”
“但她不那么做，她说被供奉的稻荷神不该随便沾染上鲜血。”小狐丸一直无悲无喜的语气带上了失落，“她用我割断了她的长发……独自走上了复仇的道路。我再也没见到她了，不知道我又流落到了谁的手中，然后我就睡着了。”
“这真是一个悲伤的故事。”鹤丸国永伸出手，摸了摸小狐丸的长发，“……那时候你还很小吧，小时候的话，不能保护自己所在乎的东西，是不会被责怪的。”
“是吗？那是我能够记住的寥寥几人。尽管如此，我却忘记了那个小女孩是模样了。”小狐丸正襟危坐道，将身子低下去，方便鹤丸国永的抚摸。
“但正如三日月所言，”鹤丸国永大方地说出了偷听到的话，“长大了足够强大的话，神明也是一样要长大的——就可以保护自己想要保护的一切了吧。”
“但其实，人类生命如此短暂，不过如同晨露消散，我念念不忘的，只是那一刻无能为力的自己。”小狐丸冷静地说。
“小狐丸真是温柔的人啊。”鹤丸国永笑着说。他用手指梳理小狐丸的长发，发尾的部分还没有干，但上边的发完全干了。
“鹤丸殿下也是，手指很舒服……小狐很喜欢。”小狐丸闭着眼，享受着鹤丸国永的服务。
“我在想，小狐丸，那天的那场雨，会是你带来的吗？”鹤丸国永认真地问道，“可能是自己想要出来见我吧。”
“不如说，鹤丸殿下，每年春日下的每一场雪覆盖于田野之上，都是有奇怪的神明庇佑吧。”小狐丸回答道。
“也许是吧。”鹤丸国永的手卷着小狐丸的头发打了个结，很快柔韧的毛发又恢复原状。
“雪和雨本身是一样的，等明朝日出，一切都将烟消云散……如同朝露一般。”小狐丸看不到鹤丸国永在背后做了什么，他径直说下去，“这对上天来说不重要，一点都不重要。”
“那你也会……烟消云散吗？”鹤丸国永的手放在小狐丸的肩膀，让他得以借力靠上去。
“凡是露水都会消逝的，灵魂也会，但我若离开，我必将回到山和水之间，或者是变做了雨。”小狐丸笑着说，“鹤丸殿下想念小狐的话，请在清晨弯下腰，拨开草丛，就能看见我了。夏日的萤火虫，秋日的稻田，冬日的厚雪，说不定也有我的一部分呢。”
“神明果然无处不在。”鹤丸国永从背后抱住小狐丸，“……你的头发真温暖，借我靠一下。”
“但凡是有形的事物都会消失的。”小狐丸说，口气与他的兄长极像，但后半句又是他独有的温柔了，“但我希望鹤丸殿下可以消失得晚一些，千万要在小狐之后消失——毕竟，冬日的鹤是多么美丽啊，看不见会可惜的。”
“小狐丸人性的一面把我吓到了，但我觉得很着迷。”鹤丸国永大约是对自己说，声音放得极低，“神性温柔悲悯，却太过飘渺寒冷了，还是人性可爱一些。”
“鹤丸殿下，你说什么？”小狐丸自然听不清，鹤丸国永本不是说给他听。
湿滑的发尾落在鹤丸国永面前，他轻柔地吻上去。小狐丸看不到，也感受不到，只觉得鹤丸国永的身体，是如此冰冷。但没有关系，他很暖，一年四季都暖和极了。
可见，即便是神，也无法窥探人心呢。
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