铸就而今相思错,料当初、费尽人间铁。

山雨春茗

文/三尺霜寒 

CP:莺山/山莺 无差

莺丸/山姥切国広 无差

 

吃了二黑的“冬末之刀与报春鸟”的安利,好吃,大家也吃吃看嘛。

正如二黑所说,莺丸台词说的“他人怎样评价都无关紧要,我一直想要传达这一点”和“不要太过在意别人的事之类的,也说过好几次了”……希望可以说给被被听。

大约是写这篇文的初衷。


 

大雨下了一夜,清晨时慢慢下小了些,但仍是将万物削得干净利落的中雨。

微弱的晨光从竹制的百叶窗缝隙泄漏开来,接连不断的雨声中传来几处莺语,而雨后泥土和郁郁草木气息之外,一并夹杂了袅袅茶香。

山姥切被半夜的雨声吵醒,又在铺天盖地的雨声中睡着了,再醒来时就是这样的景状。他抱着被子坐起来,细细分辨周遭的一切,大约是经年累月的战斗让他养成了这种习惯。

 

外边有絮语,其中一个人的声音倒是很熟悉,是鹤丸无误;但另一个人的话却听得不甚清楚,声音极其平和温柔,山姥切刚睡醒的脑子还不够分辨出那是谁。但并没有关系,山姥切已经将衣服穿戴好,也如往常一般系好披布,提上摆在一边的刀推门去。

但这边百叶窗先有了动静,只见一只手拨到了细密的窗页,发出不大不小的动静,对方似乎也吓了一跳,很快收回手,紧接着窗页缝隙中溢满升起的雾气。山姥切转身望去,望见一个人的嘴角翘起。

 

“哇,是队长呢。”山姥切走出门,先跟他打招呼的是鹤丸,一贯朝气满满,“……队长,我今天有手合番,莺丸就交给你了,他刚来本丸,什么都不熟悉哦,你一定要耐心点教哦。”鹤丸说完这句话就蹦蹦跳跳跑走了,只留下山姥切和莺丸。

山姥切这才想起来,面前这位,是新来的那把太刀,莺丸,而且还是自己亲自捡回来的。只是那天回来得太晚,山姥切只来得及把刀交给审神者唤醒,自己就去休息了。

“初次见面,我是莺丸,是出生于平安时代的刀。”被莫名其妙交托给山姥切的莺丸先反应了过来,他嘴角浅淡地勾起,可以算是一个微笑,和山姥切透过百叶窗缝隙看到的微笑是一样的。

这可真久远。山姥切心想,他点了点头:“我是山姥切国広,大概,是这个本丸的总队长。”

“我听鹤丸说了,山姥切你,就是总队长吧。”莺丸手中捧着茶杯,往水面上轻轻吹了吹,“为什么要加上,大概,这种词……那么犹疑的语气。”

“也许,会有其他刀代替我的位置吧。”山姥切回答道,他不想在这个问题上多做纠缠,甚至于烦躁,于是干脆地别过了脸,转移了话题,“莺丸,鹤带你看过本丸了吗?”

“可是主上同我说,她并没有换一把刀做总队长的意向。”莺丸抿了一口茶,赞叹地说,“今春的早茶,还留有雨雪的味道呢。”

山姥切并不想搭话,他将视线移到其他地方去,两个人就此沉默下来。

莺丸喝下了第二口茶,才悠悠地说:“虽然我同队长第一次见面,但我还是想说,他人怎样评价都无关紧要。人类立命不过百年,人类彼此之间的评价尚且无关紧要,更遑论人与刀,刀与刀,重要的是该如何看待自己。”

山姥切皱起眉头,他理应对陌生人的干涉加以反驳,但又无法说出切实反驳的语句来,于是他模棱两可“嗯”了一声。

 

“不要那么严肃嘛,队长。”莺丸仿佛是被逗笑了,他的声音出奇温柔清越,并不低沉厚重,仿若春日莺语,“来饮一杯茶吧。”

山姥切这才发现走廊尽头摆着小小的茶桌,而檐下立有小火炉,正在煮茶。

“水要沸了。”莺丸道,他先于山姥切一步,脚步加快了些,走向快要沸的那壶茶边上去。

山姥切思考了片刻,也跟上莺丸。

 

两人对坐于桌前,莺丸在布茶,动作虽小心翼翼,但做得十分娴熟。

“可能有几百年没有喝过茶了,茶艺不知道是否有所生疏。但刚刚试了一遭,手感却还在,仿佛昨日还喝过茶一样。”莺丸笑说,将山姥切面前的那杯茶给沏满。

“……第一壶茶。”山姥切歪着脑袋,自言自语地说。

“啊?”莺丸没听清楚,哪怕听清楚了也不知道山姥切想说什么。

“原以为是梦中的茶。”山姥切恍然大悟地说。

莺丸大致理解了山姥切的意思,他将茶壶放下,在自己的茶杯上边轻轻吹了一口,泛起极浅的涟漪:“第二壶的茶,有时候比第一壶更香呢,已经冲泡了一遍的茶叶,散去了浮于表面的气味,流露了最为本质的味道。”

“并不懂。”山姥切直率地说,“我以前没有这样喝过茶。”

 

“但茶本身是不在意和沸水融合的味道的。不论是去年的旧茶,还是今春的新茶,那些沾在茶表面的气味,或是潮湿的木头味道,还是罐子的铁锈味道,它们都不在意;就连被我用开水冲泡时瞬间弥漫的茶香,它们也不在意。”莺丸吹去茶水表面的茶屑,悠然地说,“人类的喜欢只是人类擅自的评价而已,并不能干涉茶的什么。它还是静静地躺在茶叶盒子里,什么也不在意。”

“你想表达什么?”山姥切望着茶杯底下沉淀的茶叶。

“想要同你分享这一感悟而已。”莺丸笑说,呷了一口茶,“如果你要喝的话,还是先吹吹吧,有点烫。”

闻言山姥切鼓起嘴巴用力吹了。

“还有一件事也想同你分享:每一片茶叶都是独一无二的,因此不可能用同一壶开水泡出同样味道的茶水。”莺丸伸了个懒腰,懒洋洋地说,“这是我这么多年来认真研究的结论哦。”

“是这样吗?”山姥切怀疑地说,“同一棵茶树上的茶叶,味道应该差不多吧。”

 

“仅仅是在茶树上,就分很多种了,枝头最嫩的那簇和底下稍微年长的叶子是不一样的;阴面的叶子和阳面的叶子也不一样,被日光照耀的时间和强度都不同;雨水淋得多的和被遮蔽保护好的叶子也不一样。”莺丸细细数来,“被采摘时,有的是用少女的嫩唇加以采撷,还有的是用手采摘,如果那个人心情稍微差了些,将叶子稍微撕坏了些也说不定……还有炒茶,受热不一样的叶子味道也不一样的哦。”

山姥切顿时觉得手中的杯子变得沉重了起来。

“……再假设,天时地利人和,以上的步骤通通都是一样的,但这一片茶叶和那一片茶叶,仅仅是茶叶本身,就是不一样的。”莺丸微笑着总结道,“因此应当分外珍惜这杯茶,毕竟下回就喝不到了。”

山姥切郑重地喝下第一口茶,草木清香,略带苦味,但并不是很苦,下一刻觉出甘甜来。

 

外边的雨渐渐下小了些,莺丸为山姥切续上了茶。

“……不要太过在意别人的事之类的,也说过好几次了。”莺丸可能是自言自语,也可能是说给山姥切听。

山姥切的耳畔掠过清脆的莺啼。

 

风吹起百叶窗的窗页,发出哗啦哗啦的声响,将雨声莺声都盖了个透彻。莺丸的声音倒是没盖住。

“都说人世苦短,人走茶凉,但刀剑并不存在这种忧虑,因此我们还能一遍遍,就一场相似的雨,温相似的一壶茶。”

 

“大约,你说的是对的。”山姥切细细思索后讲。

“我就说嘛。”莺丸弯起眼角,笑眯眯地说。

 

风吹起山姥切的披布,露出金发下一双眼睛,那是和茶色柳莺不同的绿。

是冬末严寒、初春温暖的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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