铸就而今相思错,料当初、费尽人间铁。

孤灯只影

文/三尺霜寒 

CP:青江长义

梗来自vv,写给诺瓦的生贺,爱诺瓦,抱紧诺瓦,舔舔诺瓦。

 

夜极深,青色灯笼撑起半室光亮,一只飞蛾扑火,硕大的影子遮蔽他要读的下一列字。于是他干脆不读这一列,将书翻过一页,懒洋洋打了个哈欠。

“……这是哪里来的生魂?我倒是从未见过?”他突然直起身子,对墙这侧的灯影自言自语道,“大约是哪家小孩魂魄夜游了吧?”

就桌上摆着的胭脂盒,沾上些许胭脂,他在黄纸上画了张符,手轻轻一拈,一只纸鹤从手掌间飞起。它徘徊到灯笼上边,迟迟不飞走,最后刷地掉到了桌子上,变为普通的纸鹤,灵力已然用罄了。

“奇怪,纸鹤也找不到它回去的路。”男子有些疑惑。他身形一动,一头墨色长发披满肩头,一双异瞳格外诡谲又格外艳丽。

 

“青江?是你吗?”那个魂魄突然出声了,把这个男子吓了一跳。

“啊呀,你认得我?”这个男子大约真的名叫青江,他应答道,立马觉得坏事了,就如此将自己的本名交出去了。

所幸那个魂魄并不打算做坏事。他只轻声问道:“……这是哪一个年代,我很熟悉,却记不起来。”

“镰仓幕府。”青江提醒道,“……你是不是睡了很久,所以忘记了很多事?”

“不不不,我不从过去来……我大约睡前不小心点燃了那盏你从万屋带回来的青色灯笼,然后我就到这儿来了?大约是通灵之类的事吧。”那个魂魄继续说道,“这种事我有听说过。”

“我?”青江敏锐地抓到这个词。

“未来的你。”那魂魄话中带着笑意。

“哦……敢问那是多少年之后的事呢?”不愧是擅长通灵之术的青江,很快接受了这个说法。

“大约快一千年之后吧。”对方回答道,“我认得你,但你和我认识的你不一样,姑且称作是他吧。”

“你也是刀剑的付丧神?”青江饶有兴趣地问道。

“我叫长船长义……我不知你是否听说过我。”叫做长义的魂魄说,“我同你出生在同一个年代,但我实际上已经记不清了。”

“长船派嘛……”青江支着下巴,接着思忖了片刻,“你先别说话,等一下再说。”

青江点燃了一盏青色的琉璃灯,这回不再用胭脂代替,他咬破手指,用自己的血在灯上画了符:“到这儿来,你的生魂不稳,我怕你被什么魑魅魍魉带了走。我点灯帮你把魂魄稳住。”

那边并不作答,只是一瞬间,火焰跳动得更为剧烈了。想必是魂魄落到了灯中。

“多谢。”他道谢道。

“不论你来自何方,来者都是客,不用道谢。”青江轻轻舔舐了咬破的手指尖,微笑道,“我没什么好招待你的,就姑且用自己的血来保护你一刻。”

“……你和他比起来,并不一样。”灯中的魂魄有点恍然地说道。

“一千多年后的我,是老头子了吧?会很丑吗?”青江弯起眼睛说,“但是我感觉一千多年后的你,魂魄是很年轻的,一定也很美丽吧。”

“付丧神又不会变老!”长船长义的魂魄反驳道。

“所以是哪里不像呢?”青江用微微泛白的手指卷起一缕散开的发,这个动作由他做起来,显出几分妖娆,却不女气,却带着几分顽皮。

“大约你是大太刀,而他不是吧。”长船长义说,语气平静无比,“他被磨短了很多,有着太刀的刀拵,却被世人当做大胁差……”

“哦。”青江的语气也很平静,他点了点头,“世人强加的称谓,无关紧要。”

“而我大约也是磨短过,所以记不起这个时候的事了。而之后因为身上的打刀铭而变成打刀,大概和你也殊途同归吧。”长船长义轻声道,他的语气带着不可遮掩的怅然,“缺失记忆这种事,不论于你于我,都不是一件好事吧。”

“一千年后的我,在你身边的我,是否在意这些事呢?”青江用剪子稍微剪掉了灯芯,火光一瞬间剧烈跳动,将他削瘦的侧脸照得明亮无比。

长船长义的魂魄一时间无声无息,片刻之后,他才叹息道:“你很美丽……他呀,他好像不在意这些,我从来没有听他提过。”

“因为一切无法挽回,要珍惜的,不是过去已然忘却的,而是这个时刻的——我们啊。”青江悠然地说,“可惜我看不见你的脸,你大概也是好看的人吧。”

“他这么说过。”长船长义带着笑意说,接着他敛起笑意认真地说,“是的,这无关紧要,被世人愚弄,或是忘却前尘往事。你还是你,我也还是我。”

 

“所以,到底是哪里不一样呢?”青江的语气带上了疑惑,“一千年后的我,是怎么样的?”

“要更加油腔滑调一点。”长船长义严肃道,“我第一次遇到你的时候,觉得你是一个很不认真一点都不靠谱的家伙。”

“咳咳,”青江掩住脸和眼睛,但是无法掩饰压抑下来的低沉的笑意,“还有呢?”

“还有……接触了,才发现,其实是很好的人。”长船长义的语气是很认真的,“战场上也很努力,几次临危受命都做得很好。”

“好像被夸奖了呢,虽然夸奖的是一千年后的我。”青江将手放下来,“再然后呢?除却这些之后……比如?其他看法?”

“什么看法?”轮到长船长义疑惑地问,他努力思考道,“他不常常露出他的眼睛,只露出左眼,右眼很少被看到……明明是很好看的异色瞳眸。”

“你喜欢吗?”青江歪着嘴角,语气上挑道。

“喜欢啊。”长船长义义正言辞,公事公办的语气。

“哎呀——”青江一下子无力地趴了下去,“他很辛苦吧。”

“辛苦?是指哪个方面?”长船长义追问道,“在本丸的话,夜战那些时候的确是有点辛苦,但是我帮不上忙,很抱歉。”

“单独在一起的时候,就没有其他看法吗?”青江坐了起来,他打算做最后的努力。

“……可以再稍微不那么油腔滑调就好了。”长船长义想了想,“就这个吧。”

“你明明很喜欢我啊,但是说起来的语气,为什么是——跟我一起共事的同事变得好相处了这种语气啊。”青江放松了下来,他索性戳破了这点窗户纸,“他真的好辛苦吧,跟你在一起。”

“我之前说过我喜欢你啊,不不不,我喜欢他啊。”长船长义坦然地说,“我说过我喜欢他的。辛苦不辛苦不知道……他没跟我说过。”

“那他也很喜欢你吧。”青江有气无力地说。

“是啊,我们已经在一起啊,他大概喜欢我吧,不喜欢的话为什么要在一起?”长船长义现在还不懂青江所要表达的点在哪里。

 

“……你们一个愿打愿挨,我这个一千年之前的人不该说话的。”青江拍了拍额头,自言自语道,“有点羡慕呢,我都想去找这个时代的你了呢,反正这个时代的记忆都是被你们给忘却的,所以你们的见面还是第一回见面哦。”

“一切至此戛然而止?那对你们很不公平啊。”长船长义可能是皱着眉头说的,说出的话带着歉疚,“随随便便把这些事情都忘掉的话。”

“反正很多年后还会再见的嘛……我和他,其实是一样的,不可挽回的不去挽回,但要珍惜的东西是一定要拼尽全力珍惜的。”青江露出他的另一只眼睛,灯火下金瞳红眸分外耀眼,“……某个终点,我们必然会再见的。”

“是的,必会再见的。”长船长义坚定道。

“话说回来,我大概明白他为什么那么喜欢你,他一定很喜欢你,很喜欢很喜欢的那种。”青江眼角和唇角一并上挑道。

“是爱啊。”长船长义喃喃道,“他对我的是爱,而我也爱他。喜欢这个词太不认真了,和我们之间的羁绊比起来无足轻重。”

“但你并没有对他说过吧。”青江笃定地讲。

“他知道的。”长船长义茫然地回应。

“知道和说出来是两回事吧。”青江继续循循善诱道,“他一定说过很多次,而你一次也没有说。”

“……可能说过吧,我记不清了,我不知道我的话语是否真正传到了他的耳边。”长船长义道,“也可能错传了……我知道了,我会认真地跟他说的。”

青江笑而不答,眼前的灯油要燃尽了,他又添了一遍灯油。许久之后,他才说:“反正我一个人呆着也很无聊,你再陪我一会儿吧。”

灯火跳动了一下,青江听到长船长义的应答声。

“好。”

 

长船长义的魂魄在七日后的一个春夜离去,去得毫无预兆,青江甚至没来得及告别,灯火一瞬间变得幽暗了。

只剩下自己孤灯只影,一千年后呢,青江想,一千年后,会再遇到的吧。

 

这盏灯一直跟随着青江,直到很多年后。添了无数次灯油,换了无数次灯芯,但最后灯还是要灭了。彼时的青江已经忘却了最初点灯的初衷,只知道这里边曾经住着一个魂魄,但如今魂魄不在了,只剩下残留的虚影。

是谁呢?根本不用磨短,付丧神漫长的岁月淘洗一遍记忆,也记不清什么了。望着灯最后微弱的光,青江微笑着,发遮去一半眼睛。

“其实早就该灭了,只是想再留留你罢了……抱歉,我记不起你是谁了……但是我想着有一日总该想起。但是时候放开了,缘分到了的话,哪怕回归山林草木间,也会再见的吧。”

 

那一刻青江没能看到的,长船长义魂魄的虚影,如同一片月光一般模模糊糊,一瞬间消散了。可就算青江看到,因他们从未相遇过,他也认不得这是灯中那停留七日的魂魄。

 

是青江的执念。

是已放弃的,又终将捡起的执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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